天一亮,姜在允就起来洗脸,换衣服准备去见妈妈。
她站在衣柜前,手指轻轻抚过那件浅蓝色的连衣裙。
布料粗糙,袖口的线头已经有些松散,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了出来。
这是妈妈去年给她买的最后一件衣服,标价九十八元,商场打折区的清仓货。
"在允,快一点。"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温和而沙哑。
"马上好。"她应了一声,迅速套上连衣裙。
棉布摩擦着皮肤,有些刺痒,但她已经习惯了,自己的衣服几乎没有超出一百的。
镜子里的女孩身形单薄,裙子显得空荡荡的,自从妈妈走后,她又瘦了五斤。
客厅里,父亲正在整理一束百合花。
他穿着那件深蓝色的工作服,领口和袖口已经洗得发白,但至少干净整洁。
那是他唯一一件没有机油污渍的衣服,专门留着出门场合穿。
"爸,是打车去吗?"姜在允小声问道。
父亲点点头,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:"嗯,方便点。"
他的目光扫过女儿身上那件褪色的裙子,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,但什么也没说。
出租车里弥漫着一股廉价的空气清新剂味道。
姜在允靠在窗边,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。
父亲坐在她旁边,双手放在膝盖上,指节粗大,皮肤有些皲裂。
他们谁都没有说话。
"到了。"司机打破了沉默。
墓园坐落在城郊的山坡上,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。
姜在允捧着百合花走在前面,父亲跟在后面,脚步沉重。
妈妈的墓碑很朴素,一块灰白色的石板,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生卒年月。
姜在允蹲下身,把百合花放在碑前:"妈,我们来看你了。"她的声音哽住了。
她伸手抚摸着冰凉的墓碑,粗糙的石面刮着她的指尖。
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,砸在百合花上,和花蕊混在一起。
父亲站在她身后,一动不动。
没过一会,他蹲下身,用粗糙的手掌笨拙地拍了拍女儿的背,"别哭了,你妈不喜欢看你哭。"
姜在允点点头,用手擦了擦眼泪。